中央美术学院造型艺术年度提名·2019 周吉荣&叶南:天人之际

2019-03-22至2019-05-01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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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顾问:范迪安

展览总监:马路、张子康

策 展 人:刘礼宾

助理策展人:陈晔

艺 术 家:周吉荣、叶南

主办单位:中央美术学院

承办单位: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展览时间:3月12日—5月1日

开幕时间:3月22日(周五)15:00

展览/开幕地点: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2层B展厅

| 展览前言 |


自2010年始,中央美术学院造型艺术年度提名展已经连续举办了八次,日益成为中央美术学院年度品牌学术展览,受到学院内外的广泛关注与好评。提名展的举办,既是对参展艺术家教学与创作双重能力的肯定,也是对他(她)们艺术研究方式的展示。作为中央美术学院的教师,如何把握好教学与创作科研的关系,将优秀的教学与优秀的艺术创作紧密结合起来,在二者间求得平衡,使二者相互补益,在当今的高校教育中显得尤为重要。

此次参展的周吉荣与叶南两位教授分别任教于造型学院版画系与基础部。他们以为人朴实、学风扎实、成果厚实深受学生的尊重和同行的称道,一个“实”字,是中央美术学院学术传统的优质品质,这份传统在他(她)们的身上体现得很是充分。他们在拥有深厚艺术功力的同时,贴近现实生活,以其不同的艺术视角去感知生活,将生活的实感上升为文化的关照和精神的凝思。持久的艺术创作热情使他们将这种体验不断延伸,由此将时间与空间、个人与社会等多种元素融入创作,对问题的冷静思考与哲学化的艺术语言是他们的共性,在当今纷繁的社会心理中,秉持着一份难能可贵的艺术宁静。

周吉荣老师在版画系从教多年,长期从事版画创作及技法语言的教学研究工作,在教学和个人的艺术实践中对丝网版画、综合版画及多媒介材料实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的艺术实践源于对现实生活最真挚的感受与思考,自1980年代开始,他就敏感于都市的变迁,在穿行都市的古老街区中寻找历史的存在,从最初的“城市”、“门”系列到近些年的“海市蜃楼”、“绮梦”系列,他的作品代表了不同时期他对城市变迁的关切之心、追问之思和怀古之意。在一次次的思考与追问中,他不断突破着材料的局限,作品就像从现实追忆历史,图景随着记忆的流淌不断清晰,在模糊、朦胧的气息中表现古今交织的都市色泽,留下韵意悠长“历史的清唱”。周吉荣试图用版画带我们走出都市生活的困境,让人在作品中引发对生活与生命的思考。

叶南老师曾在俄罗斯留学多年,造型能力十分扎实深厚,在教学中融苏联-俄罗斯美术造型体系之长,总结出自己独特的教学思路。她更在艺术创作中注入持续的思考,本着对生活独特、细致的观察与理解,立足于自身感受,努力挖掘出时代中生命与精神的巨大力量。她的作品以富有张力甚至强力的形体、沉着浓郁的色调和厚重块垒的笔触来表现生命的存在、自然的力量,在人与自然的对视中引发人们的思考,让人们在作品中与时代对话,与自己对话,思考生命中“孤独的极限”。其作品贯以深厚的学术素养,基于现实并超越现实,尤其展现出一位女艺术家的深沉意识和艺术语言的崇高美学品质。

两位艺术家基于对生活与现实的思考,立足时代、追求卓越,以独特的艺术视角将版画与油画这两种“传统”媒介充分运用起来,并赋予其新的意蕴,是一种厚实的丰收。

范迪安

中央美术学院院长

2019年3月

| 策展人语 |


每位艺术家的叙事模式和其“时空观”密切相关。时空的选择注定了他的视野和立基点,还有观察视角和表现方法,题材和语言在作品中汇集,成为“他之所以是他”的特征。时间上,可以追溯远古,也可以直面当下;空间上,可以仰望天际,也可以近观身边。时空交叉,不仅反映了艺术家当下状态,也折射出其精神维度的指向。对特定时空的选择与艺术家对历史和当下,近处和远方的态度有关。何时何地可以栖居?何时何地可以对话?艺术家给出的选择和作为对话成果的艺术作品都在冲击、丰富乃至更新着我们的理解,我们的感受,或许这正是艺术创作的价值所在。

周吉荣和叶南作品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与时下语境的疏离。这种感觉的出现和他们的“时空观”关系密切。具体来说,主要是他们的选择的历史时段和历史观,以及他们的空间关注以及对空间的不同解读所引起的。

“遥远的天际线”、“永恒的曙光与余晖”、“穿越时空的建筑遗迹”是在两位艺术家作品出现最多的意象。岁月流转对永恒企及的破坏,建筑遗迹勾起的对曾经辉煌的遐想,日出日落对人世间聚散离合的漠然。在所营造的这一环境中,周吉荣和叶南所表现出的态度显然不同:

周吉荣在综合材料作品中突出“空寂”的在场,借助特种纸与笔摩擦而出的的斑驳陆离痕迹,消减历史的褶皱,塑造出一个“无人之境”,演奏着“历史的清唱”。

叶南则是通过顶天立地人物的塑造,构成一个个大大小小“十字架”的稳定结构,来抵抗时空给她带来的惊恐和敬畏。“有人在场”并没有带来热闹,反而更加凸显了“孤寂的极限”。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学”的冲击下,“大历史观”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质疑。解构之后的碎片化,平视之下的去神圣化随处可见。反映在美术界,突出表现在“新生代”艺术、政治波普艺术的出现。与此相悖,周吉荣和叶南的创作却和“大历史观”相呼应。两相对照,各有其独到之处,当下两位艺术家相对罕见的叙事模式也给观众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案例。

之所以以“天人之际”做为展览名,一是因为两位艺术家作品中的视觉构图,二是其作品相对于“现实性”所表现出的“超越性”。在这样的思考脉络中,联系余英时先生在《论天人之际》所提到的“内向超越”问题,可能对两位艺术家的艺术创作状态会有更多的体会和感悟。司马迁《报任安书》有云“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期待两位艺术家的展览可以给观众提供不同的视觉经验和认知维度。

刘礼宾

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

2019年3月

清晰的过去和模糊的现实


“清唱”通常指一个人不化妆,不用背景音乐,不是完整地唱完一首曲子,只选择其中的片段歌唱。一般来说,敢清唱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周吉荣就不是一般的人。

我和吉荣是同学,从中专到本科到央美同事,四十余年在一起,可谓知根知底了。但是,也不尽然。譬如,我们都在央美上学,都在一个系,都在北京这个大环境里,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丝网专业。他毕业创作画的是北京胡同,而我选的是木刻专业,毕业创作画的是“贵州人”。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乃至于到今天,画老北京的画家中,水平最高、作品最受欢迎尤其是外国藏家欢迎的,估计是没有超过周吉荣的。他的制胜法宝有两个:一是独具慧眼。你看他在三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除了中间有一段选择较为抽象的天空做主题,前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选择具有鲜明历史特征的建筑为主题。譬如“老北京胡同”、“人民大会堂”、“人民英雄纪念碑”、“天坛”和“天安门”等等。他总是将这些意味深长的建筑从周边的环境中抽离出来,使它们有历史感的形象越加生动和强烈,令人浮想联翩。二是“独门绝技”。吉荣的“独门绝技”是对丝网技术的熟练掌握和精准应用。其实,丝网版画进入中国的历史很短,中央美院是中国最早开设丝网版画教学的学院,周吉荣恰好是最早的学员之一。

丝网作为一种印刷工艺和木版画与铜版画及其他版种一样,他们最早都是印刷术的一种,而应用于版画创作都是后来的事情。我至今都还清晰记得,丝网版画当时是一种新事物。此前丝网技术主要是在印染厂中使用,我的中专同学就有分配在工厂里专门印床单和毛巾图案的。因此,版画家和版画学生中许多人并不接受丝网版画,尤其是嫌弃手绘制版的丝网版画线条简单、色彩“俗气”,还有照相制版的丝网版画体现不出当时人们最看重的“造型功夫”。

是的,初创时期的丝网版画大多数确实简陋粗糙,唯个别人例外,周吉荣就是个例外。他用照相制版方式创作的丝网版画,既是已经消失的老北京的珍贵记忆,也是中国版画的丝网经典与历史坐标。我把他那个阶段的作品称为“清晰的过去”。他画的那些清晰而又真实的建筑早已不在,它们消失在八、九十年代的现代化进程里的烟尘之中。

“北京胡同”,是一首首令人五味杂存的文化挽歌。此后,他的绘画告别了北京胡同,但一以贯之的是:他仍然画北京,他画霞光里的高楼和城市的地平线;画雾霾中的如同海市蜃楼一样的历史建筑。这些坚固如昔的屋宇在电脑技术和丝网重叠的印痕中变的虚幻而又神秘,这既是周吉荣无声的“历史的清唱”,也是他无言的现世之言。


王华祥

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副院长、

版画系主任、教授

 2019年2月24日于北京万圣谷


寻根之路

叶南是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基础部的教授,在中央美术学院从教二十多年来,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优秀学生,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与此同时,她坚持油画创作和学术研究,在她的艺术作品中,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她对人性的关怀和超越现实的思考维度,那是一种扎根本土,并在对中国文化精神内涵的深刻理解基础上的创造,在我看来,叶南的艺术之路,可以称得上是中国文化精神的寻根之路。

“寻根”的意涵上大体有二,第一是在美学意义上对民族文化资料的重新认识和阐释,发掘其积极向上的文化内核;第二是以现代人感受世界的方式去领略古代文化遗风,寻找激发生命能量的源泉。在我们熟知的文学作品,如阿城的《棋王》和贾平凹的《商州系列》都有“寻根”的特征,这些作品都是把人物置于宏大历史图景中,发掘人性之根本。

叶南1988年中央美院附中毕业后,考入中央美院油画系第三工作室,师从詹建俊先生,这原本是一条再正常不过的学习艺术的道路,但人生总是由于某此偶发的事件带来改变——1989年,叶南由中央美院推荐,受文化部派遣前往前苏联学习艺术,成为许多人向往的公派留学生。前苏联是一个具有深厚文化历史积淀的民族,在他们的绘画中我们既能够感受到这个战斗民族的英雄气质,又能体会到他们纪念碑式的历史厚重感。他们的艺术既有俄罗斯民族历史中的经典故事,又有在或重大历史事件或平凡生活中表达的对人类情感的丰富追求。今天,当我们重新审视列宾的代表作《伊凡雷帝杀子》和《扎波罗什人给土耳其苏丹王复信》等作品时,我们仍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像列宾这样的俄罗斯艺术家在创作中把握历史事件冲突与人性情感对话的高超技巧。

身为留学生的叶南在熟练地研习列宾美院油画表现技法的同时,在创作上很难和他乡的历史与现实进行对话,这也是所有出国研习的留学生所遇到的困境,但前苏联文化中对人性的深切关怀却深深地在她的心灵上留下烙印。1990年,前苏联解体。与国家解体同时发生的是意识形态的更新,一整套完整的价值观和道德规范随之消亡。当叶南回忆起她在解体现场所感受到的内心震荡时感言到:“社会的动荡,是一个民族最大的损失。” 在这一纷乱的时期,动荡的俄罗斯社会,让叶南更加去思考人性的本质。叶南在回忆她五年级即将毕业时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圣诞节的午后,五点时刻的圣彼得堡已是黄昏,在这万家灯火时分,她选择了一种特殊的方式去度过这样一个节日——去医院看望久病卧床的导师P.T.法明(P.T.Fomin)教授。当几经周折来到医院找到P.T.法明教授的病房时,P.T.法明教授和他的夫人两位八十有余的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临别时P.T.法明教授写下了他人生中最后一行字:“我非常高兴有缘与叶南相识。祝聪明的叶南不断取得新成就,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当在毕业答辩时,叶南向全院师生讲述了这一故事并展示了法明教授的最后文字时,在场的师生们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当时的俄罗斯美术院院士、列宾美院学术委员会主任A.A.梅利尼夫(A.A.Mylnikov)评价道:“你做到了我们所有人想做而没有做的一件事。”这样的一段经历让叶南意识到,人性是共通的,是超越民族和国界的。

1996年,叶南学成归国,在中央美院油画系任教。掌握了俄罗斯油画技巧的叶南,真切地感受到中国现实社会发展的变革与中国现实主义绘画的关系,与她在俄罗斯所学到的历史题材与宏大叙事的方法是完全不同的。在回忆这段时间时,叶南讲到,留学回来的人一般都不会画创作,因为我们既不能表现别国的历史人文与自然,又无从扎根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找寻创作切入点。这时的叶南如同所有的归国留学生一样,在艺术语言与社会题材的维度中探索,然而不久,她就开始把俄罗斯绘画中寻根精神,切实地转化为对于中国现实的语言表达,也就开始了她归来后的寻根之路。

今天,展现在我们眼前的由刘礼宾先生策划的“孤寂的极限——叶南作品展”是叶南教授2000年至今的代表性作品。我们无论从她描绘右玉和赤水河的风景中所寄寓的雄浑苍茫的大地,还是对古战场的追思,以及身为母亲关怀孩子的成长到那些有宗教信仰和历史题材的作品中都能够看到她对人性共通情感关注、对人类历史的思考、对人最基本情感的表现和热爱,这些作品更是“寻根”的见证。叶南教授既明确了她作为中国艺术家在当下社会所面临的问题,并且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在叶南的“孤寂的极限”的大地上,我们看见的是一位艺术家,翻开历史的长卷,发出的洪亮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漂浮的根深深地扎根在中国当下这一片大地上。


张路江

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副院长、

基础部主任、教授

2019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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