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清:门派的固化和创新的悖论

沈华清  来源:中国美术报网 发表时间:2017-12-01

【本期话题】“岭南”到底有多高?

策划:李振伟 李腾

编者按:近日,“关山无限——纪念关山月诞辰105周年作品展”在国家博物馆开展,展示了百余件关山月先生各时期的代表作品和文献资料,以及不久前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广东美术百年大展。两次展览的定位与规模颇高,影响也非比寻常,但也需要冷静思考一下,广东地区的岭南画派及其后继者的绘画水准在中国美术史中的真正定位。不可否认,岭南画派在特定时期作为改革的先锋,对当时的美术思潮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但在相当一段时期内却是以抄袭日本画为主,并多受港台画风影响,创新之处微乎其微,对传统的承续更是捉襟见肘。因此,对其艺术评判还是需要客观冷静分析,不可因为诸多外部因素而影响公正的审判力,否则无论对初学者和广大民众,还是美术史家与批评家的学术准则和内心道德律,都是得不偿失的。在此,本期时评特以“‘岭南’到底有多高?”为主题,邀请各位学者、批评家共同探讨。


门派的固化和创新的悖论

□沈华清

在五四运动的文化背景下,曾经一以贯之的写意水墨已经进入了需要变革的境地,从传统的文人画写意走向写实性,不是当初三两画家的思考动向,只是在手法的吸收上各有权衡。

这种写实透视、立体感的注重,是对已经墨守成规的一种反思,岭南画派始于传统、西为中用,都有折中主义的基本思想,可以看出高剑父在保存基本笔墨方面更少受西洋影响,尽管他也游历欧洲,而陈树人,已经算不上有中国多少传统的影响了,基本上吸收了日本的主要特征,高奇峰也吸收了一些日本的绘画,但是他的绘画则似乎反而回到古代中国画中的气韵和立体兼具的那种自然融合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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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强《高奇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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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属于岭南画派的第二代,其作品大展引起了大家对于岭南画派的记忆和重新关注,岭南画派在“二高一陈”的带领之下成就了岭南的艺术家群体性规模。

从笔法上看,撞水、撞粉的处理,使得背景显得有层次,兼工带写,有别于浙派写意绘画。另一方面,折中主义的风格也容易迎合社会收藏或买家对于具象化事物的认识和感受。

然而,这种画风随着师徒传承形成的笔法和风格的固化,容易陷入一种只有继承而没有创新的表现,即使在继承上风格一致,但是由于原创者知道自己所创风格的来源以及与他人风格的差异,其创造风格的过程往往比继承者更多的写生和摹写,但是无论哪种画派都会既从自然景物中抽象,也会从其他画派画法中吸收,而这种不同风格、不同程度融合成熟度成就新风格的创造,而画派则是类似风格的一种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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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门派创立之初,往往弟子得师傅真传,开宗明义,义在传承中就是知道“如何此然”的过程,也就是笔法画法与表达内容之间的转化方式。

而一个人的经历的丰富性和思想的高度也影响着一个人自我风格的形成,第一代弟子关山月所处的时代,个人的丰富,在继承高剑父的基础上,对于绘画主题的不断转换也丰富一个人的表达方式。

他所在的时代更使得他在民间承认和自我磨炼的交互、交流中得到艺术提升。而对于不同地域的绘画色彩和技法对于一个画家的喜好和品味使得画家在经历过程中慢慢发生内在的变化,这不可能是简单的模仿可以成就的,这也是“中得心源”的核心要义,成就一个画家的自我风格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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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晨练》

对比高剑父和关山月,关可以说已经基本脱离了传统,立体感和构图的镜头感表现更加清晰,画面中往往只有落款,少有题跋,不难看出传统的线条精神表现与高剑父相比缺乏足够的认识和重视,但是关山月的题材广泛却是高剑父所不及的,动荡的岁月和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使得他不拘泥于画种和画风,因而能积健为雄,艺术为目标服务为那个时期艺术家的主要特征,笔墨当随时代,这也是关山月写情的基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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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从出现以来,基本就秉承着写景、写真、写性、写情等四个方面变化往复。

开宗立派需要特定的历史条件,画派的风格存在于地域和人文特征之下,也成就于个人复杂多变的经历体悟之中。

当下的中国,是个生活逐渐富足的社会,传播交流的状况越来越纷杂,绘画的技法越来越丰富。立体感的呈现毕竟是写实风格的表现,倘若构图上的特色也是写实和透视的,那么,绘画表现就只有内容和对象这一维度的探究,如果画家没有从生活、从自然中来的写生和抽象表现加以手追心摹,内容和题材就很容易重回传统花鸟山水的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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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雄才《北戴河》

尽管延承着看似写情的岭南特征,而其中真情实感就不复存在了,画画就成了一种习惯使然,而缺乏了内在激情。当然,有关门派继承和创新就是一个需要拿捏分寸的权衡,是时代和个人偶合的一种状态,这点不只是一个岭南画派的独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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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承关系也是考验艺术门派的主要规则,一个老师眼光不够宽广就容易限制学生和门生的艺术思维和艺术探索,曾经新颖的画法和笔法就成了一种教学的技法,在多次传承和迭代过程中,原来宗师的法就成了规矩,就成了不可动摇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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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如此,后辈容易陷入陈规陋习之中而不能自拔,上山容易下山难了。学派也好,宗派也罢,往往在神似上才能获得艺术认同,而不是学得象。

整个中国绘画系统中,往往也就容易陷入泥古状态,缺乏对绘画的四个状态的内在思索,不论何种工具,艺术的表现力才是根本,艺术绝不是只是写还是工的区别,或创立新的视觉风格,或纳入新的表达形式和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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