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平专栏 | “八大”是个重病号

介子平 / 专栏作家  来源:中国美术报网 发表时间:2018-03-21

摘要:冷峻画风、简约笔法下,八大山人过着世事茫茫、亦僧亦道的颠沛生活。其枯梅残荷、怪石孤鸟式的刻薄桀骜、瑟缩清寒与同时代画作,形成鲜明对比,观者无不为之骇然惊愕、黯然神伤,进尔陷入思忖冥索,国亡家破、天下汹汹的意味也由此尽得抒发,这让人又联想到了画露根兰的郑思肖,唱“后庭花”的商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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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八大山人 荷石栖禽 四屏 纸本


八大是个重病号

介子平


冷峻画风、简约笔法下,八大山人过着世事茫茫、亦僧亦道的颠沛生活。其枯梅残荷、怪石孤鸟式的刻薄桀骜、瑟缩清寒与同时代画作,形成鲜明对比,观者无不为之骇然惊愕、黯然神伤,进尔陷入思忖冥索,国亡家破、天下汹汹的意味也由此尽得抒发,这让人又联想到了画露根兰的郑思肖,唱“后庭花”的商家女。

狂而遭忌,旷而受屈,象因牙亡,蚌因珠毁,就个人而言,其身前际遇多舛,在数难逃,身后则赞誉有嘉,口碑载道,终没能像同时代的马丁·路德、米开朗基罗等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狷狂之士那样,善始善终,寿在正寝。如此反差、如此结局留予后人多少叹惋,多少绞思。异端的窑变釉,似乱云铺天,血浸征袍破重围,似落英缤纷,泪痕花了胭脂面。所谓狷狂,无非是将束缚太紧的腿脚舒伸了一下,窒息历久后的几下深呼吸而已。根在石间被挤成根雕,牛黄只能凝结于病牛的胆囊内,而在张扬人性、提倡个性环境里,人们对此是不会太介意的。一个讲求正统名教的时代,窑变是理性中的非理性,一个百无禁忌的时代,窑变便成了非理性中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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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八大山人 花鸟四屏 水墨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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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八大山人 群鹿图 立轴 设色纸本

        张大复有《病》一文:“木之有瘿,石之有鸲鹆眼,皆病也。然是二物者,卒以此见贵于世。非世人之贵病也,病则奇,奇则至,至则传。木病而后怪,不怪不能传形;文病而后奇,不奇不能骇于俗。……盖小病则小佳,大病则大佳,而世乃以不如己为予病,果予病乎?亦非吾病,怜彼病也。天下之病者少,而不病者多,多者吾不能与为友,将从其少者观之。”程羽文的《清闲供》曾对这种“病”予以详论:“一曰癖。典衣沽酒,破产营书。吟发生歧,呕心出血。神仙烟火,不斤斤鹤子梅妻,泉石膏肓,亦颇颇竹君石大丈。病可原也。二曰狂。道旁荷锸,市上悬壶。乌帽泥涂,黄金粪壤。笔落而风雨惊,啸长而天地窄。病可原也。三曰懒。蓬头对客,跣足为宾。坐四座而无言,睡三竿而未起。行或曳杖,居必闭门。病可原也。四曰痴。春去诗惜,秋来赋悲。闻解佩而踟踌,听坠钗而惝恍。粉残脂剩,尽招青冢之魂;色艳香娇,愿结蓝桥之眷。病可原也。五曰拙。学黜妖娆,才工款款。志惟古对,意不俗谐。饥煮字而难糜,田耕砚而无稼。萤身脱腐,醯气犹酸。病可原也。六曰傲。高悬孺子半榻,独卧元龙一楼。鬓虽垂青,服多泛白。偏持腰骨相抗,不为面皮作缘。病可原也。”晚明是一个有“大病”的时代,八大是个重病号,然“大病则大佳”,故“病可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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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八大山人 花鸟册 册页 水墨纸本

“藞苴山人一佛魔,苍茫寂历涉尘多。心无分别和沾滞,拾得天光浮水波”,藞苴者,邋遢、不洁者也。晚年,八大自称藞苴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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