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大写意 ——读陈鹏花鸟画作品

汪为新  来源:中国美术报 发表时间:2016-09-12

       中国水墨画历经各朝各代兴衰变故,以精神论,或僻涩求才,或狂性求理;以风格论,或热烈沉雄,或恬淡萧索,也正是这些历代画家的不同风格,成就了中国传统艺术的辉煌。

       中国绘画史中,从唐代张藻 、王洽始,至青藤推至正源,再经石涛、八大、扬州八怪至近代吴昌硕、齐白石等人补足,有雄强似大海奔涛者,古雅若瑶瑟朱琴者,清逸如九皋鸣鹤者,深远似云中棒喝者,奇绝如鲸波蜃气者,蔚为大观者……皆为传统艺术留给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

       因为对历代大写意画风有较全面的了解,陈鹏选择大写意花鸟作为终身追求,决非偶然。

       陈鹏受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花鸟研究生导师张立辰先生,得张先生亲授,对传统的理解以及日后创作导向,陈鹏有自己的见解。

       他“写”字了得,他笔下雷厉风行,却不失笔墨之法,甚至更有某种内在或内敛的东西在支撑着画面,与他在美院攻读研究生之前的作品比(当时风靡明清以来峻挺秀拔的花鸟画风格),学院制教育并未障掩他的个体能力。

       但陈鹏又远不满足于学院艺术的一招一式,在他的书架上罗列着历代大家的作品集,这是他寻求与古人对话的又一平台,哪些应该继承,哪些应该重建,是他苦苦探索的方向。从选材到表现是陈鹏经历理性到感性而又互相置换的过程。譬如画竹,陈鹏的竹往往因风欲动,出于古人又异于古人。元代以降,李刊、柯九思、王绂、夏昶以写实画竹而求文气,而陈鹏写竹则求以“率”气、涂抹、草书飞动,以主观情意为主,随性随情而发,求逸气。徐文长论画竹有“嫩筱捎空碧,高枝梗太清,总看奔逸势,犹带早雷惊”。陈鹏深谙个中三昧,以气胜之、精神灿烂,且极尽墨法变化,往往莹莹然而出雨,泫泫然而生露也。

       前些时,陈鹏又给我出示了最近一批作品,可以看出他已逐渐走向沉厚、稳键,而这种沉稳表现出他抒发心灵的随意,大至丈二巨制,小至案头小品,读来热烈、豪气——这种豪气寄托于他的“笔气”上,运墨、运笔之气,古人有云“怒猊抉石”,陈鹏丝毫也不含糊,他执笔有如临阵,用大泼墨、大破墨扫出淋淋漓漓,或霜或露、或云或雨,随即点染收拾,所画石榴、葵花、败荷、芭蕉皆烟岚满幅,如带雨著露等阐释了大写意风格。

       每当与陈鹏闲聊,他对于当代“隔靴搔痒”、扮演唱堂会的作品嗤之以鼻,而当下绘画自由、手段繁多,不管如何,还有基本的游戏规范:是传统作品,必须具备传统精神,而随意搬弄,谓之“开宗立派”,显然难令人信服。

       今天,大写意绘画的衰落,绝非技术上的衰败,而是精神世界的无所适从,传统意义上的大写意被一些精神世界的“下里巴人”拿出来充当了杂耍和消遣的替代品或是表演途径中的丑角行为,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这种忘本的行为不可能使文化进步,在将来,这样的人会为自己的浅薄与傲慢付出代价。

       所以从绘画原则说,陈鹏在当下文化环境的选择是明智的。数年来,他目不斜视、专心笃志地致力于大写意花鸟。作为好友,我不敢去预言陈鹏的未来去向,尽管他已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艺术总是有缺撼的,陈鹏也同样经常谈及自己的作品中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因为绘画艺术在基本的游戏规则上能张扬自我,这也是文人画发展到一定高度的必然,八大山人之所以成为艺坛之高峰,常人“须仰之蹈之”,因为他在笔墨上消解了粗豪霸悍之气,在品质上丰富了诗性语言,造型上强调了物象的个人化,因而八大山人使大写意画走向了冷逸高雅。

       但对陈鹏来说,瑕不掩瑜,作为一个花鸟画家,他是优秀的,他没有当下美术界的浮躁、急功近利,至今他为了艺术仍然废寝忘食,他谦逊待人、不恃才傲物,这是当代社会极为难的一种品质。

       陈鹏的努力是积极的,在现在的文化背景下,能作如此努力之人寥若晨星,常言道:“古人不作,手迹犹存。”大写意绘画无论是其内在的“能如造化绝安排”还是外在的“旷如无天,密如无地”,自晚明、清代至近现代的大写意流派几乎磅礴于整个画坛,而今日,希望能有更多踏实于艺术的同道们去致力延续,只有如此,中国的传统艺术才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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