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琼:“思维跨界”是插画的生存之道

欧阳琼  来源:中国美术报 发表时间:2017-09-06

【本期话题】插画:艺术中的鸡肋?

策划:李振伟 颜培大 李腾

编者按:近期,在上海、北京两地相继举办的“世界插画大展——国际安徒生奖50周年展”,引发观众极高的观展热潮,很多父母带着孩子观看,希望从国外大师细腻的笔触和天马行空的创意中能够得到新鲜的感受和启发,并帮孩子构筑最佳的审美世界,当然也带着自己未泯的童心。西方儿童绘本的作者大多兼具教育家、作家、画家等多重身份,既能对文字内容有很好的把握,又能用合适的绘画表达出来,还能与传达友爱、美好的主题相契合。因此,他们在构筑具体的形象时,不乏画家自己的奇思妙想,以及绘画的笔法、效果的映现和基于自己的历史和文化背景所迸发的创造力。反观国内的插画创作,与国外相比还不能望其项背。有专家认为,儿童绘本在中国国内的尴尬,既与创作队伍和专业的规模有关,也与体制的欠缺有关。目前国内从事插画的队伍虽不能说没有新鲜动人的作品,但普遍呈现的却多以成人的视角出发,或者在绘本形象和语言上基本承袭国外传统,在自己的历史文化上表现出相当的匮乏。获2014年国际安徒生奖提名插画家熊亮曾发问:我们如何在自己的文化上发展出新的视觉语言?眼下,我们的插画无论在视觉语言、创作队伍,还是体系的完整方面,都表现出可有可无的鸡肋状态。那么如何走出这样的窘境?如何发展中国的插画?本期“新闻时评”邀请了三位业内人士对此进行探讨。


“思维跨界”是插画的生存之道

□欧阳琼

插画行业,在国内地位的模糊性质就足以导致它与“跨界”一词有着不可避免的关系。在我国,插画作为职业来说,并不是一个独立的行业,它更多的是以自由插画师与其他行业的合作形式出现的;作为学科而言,插画也一直在艺术与设计两个领域之间徘徊,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性;然而,作为视觉语言媒体来看,它又秉承着油画、国画、版画、水彩等传统绘画艺术的气质,只不过经常因为其商业气息而被拒之高雅艺术殿堂之外。

有人曾就插画师的创作故事、生存状况、人才培养等情况进行了调查采访。貌似大部分插画师都是些“斜杠青年”(指不满足单一职业和身份的束缚,而是选择一种能够拥有多重职业和多重身份的多元生活,这些人在自我介绍中会用斜杠来区分,如“张某,杂志编辑/摄影师/微信公众号运营者),为什么全职插画师这么少?其主要原因无非两点:一是插画缺乏行业规范且专业化程度不够;二是插画师收入少,压力大,不利于其全身心投入创作。显然,这很难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的生存业态。一本图画书,从构思、搜集素材、设计、沟通到最终成稿,需要花费半年到一年时间,一般稿费也就1万多元。所以,兼职画插画成为插画师们无奈的常态。兼职的状态,必然造就了一批拥有跨界经验和跨界思维的插画艺术工作者,他们的另一个身份也许就是今天的教育工作者、互联网行业工作者、广告设计师等等。

也许插画师越“跨界”,越“斜杠”,或许也就越“专业”,互联网时代最流行的便是“跨界抢劫”。多行业合作、多学科贯通、多视觉语言融合,多元化便是插画师的优势。技术的跨界,主要目的是为了“借智”。跨界最难跨越的不是技能之界,而是观念之界。所以,我们从来都不担心中国插画师们的技法扎实与否,但却不得不担忧他们的想象力是否丰富以及他们是否具有深挖话题的能力。巴菲特的合伙人查理·芒格,一直推崇跨界思维,盛赞其为“普世智慧”。他将跨界思维誉为“锤子”,而将创新研究比作“钉子”,认为“对于一个拿着锤子的人来说,所有的问题看起来像一个钉子”,形象地诠释了“大”与“小”的辩证。“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者谓之道”,首先是思维模式的转变。思维跨越没有界限,创新才永无止境。在国外的插画专业的教学课程中几乎没有技巧性的训练,其重点在于研究创作的方法。那些课程可能是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甚至是哲学内容。打破各个学科之间的界线,才能深挖话题,将自己的插画变成有深度、有思想的作品。这样的插画师才可能被称之为现代社会真正专业的插画师。

儿童绘本作为插画行业中的一个代表,则尤其需要打破固化单一的“传统思维”。我们经常能够听到一些批评国内原创儿童绘本的言辞,但真正阻碍我们发展的究竟是什么?绘本作为一种新的、独立的图书形式进入中国,无论是出版人还是大众消费者,对其都是懵懵懂懂的。而经历了强劲的引进风后,原创意识也随之觉醒。呼唤本土的呼声也逐渐响起。然而关键是我们怎么原创,原创什么?

显然,大多数中国人的思维方向就是“中国的绘本势必要弘扬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随即,一大堆弘扬传统文化的儿童绘本出现了,有传统节日类、成语类、汉字类、经典神话故事类等等。可是在这样强硬的“指导思想”下的绘本故事,其编写语言很难做到生动有趣。这就类似中国的另一传统思维“说教思维”,国人通常更倾向于将绘本作为教育资源来使用,例如自古以来的《三字经》便是如此。只是,这种“强塞型”说教方式真的符合孩子们的心意吗?

不管是国内或是国外的绘本,其目的都应该是为了让孩子更加快乐地阅读,从而爱上阅读;在享受阅读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地成长,不经意间地健全人格。快乐先行,目的在后,打破单一固化的“传统思维”,建立一个有趣而多元的绘本世界。

我们如何在自己的文化上发展出新的插画视觉语言?我们的儿童绘本又该如何走出现存的窘境?探索之路必然漫长。但我想:“思维跨界”无论如何都必须是插画创作者、出版人、大众消费者们应该迈出的第一步探索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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