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斯·里尼亚雷斯,《狂夜》,2006
《狂夜》(Wild Nights,2006)表现了这样的场面:三个女子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煮饭、烧烤和取暖。她们赤身裸体,发色和体貌特征证明她们来自不同的种族。不过,这无碍于她们围坐在一起,共同享受一场晚餐。她们面朝篝火,表情愉悦,蓝紫色的夜空和黄橙色的火光在她们的肌肤上交相辉映。远处旷野上齐整的树木好似在围观这场“晚宴”,为画面增添了一种亲切的柔和。尽管表现的是野外生存,我们却看不到丛林生活的艰苦,反而体会到一种身体和心灵都放松的惬意。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等待骑兵》,2007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波浪》,2010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星空》,2005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海湾》,2011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Judith Linhares)不仅喜爱表现女性裸体,还喜爱在自然环境中表现女性裸体。在《等待骑兵》(Waiting for the Horsemen,2007)中,她们在树木的枝杈上自由地行走,仿佛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在《波浪》(Wave,2010)中,她们在海边嬉戏,波浪带来的不是危险,而是乐趣;在《星空》(Star Light ,2005)中,她们仰望夜空,沐浴着星辰的光辉;在《海湾》(Cove,2011)中,她们又席地而卧,静静地观看宇宙的变幻——她们是希腊神话中山林女神的化身。不过,和古典大师乔尔乔内的作品《田园合奏》和《沉睡的维纳斯》不同的是,她们并不是理想美的化身,甚至不具有凡俗意义的美,倒像是我们生活中可以见到的,普通女人的活生生的肉体。
乔尔乔内,《田园合奏》,1508-1509
画家是否表现的是远古场景?看过《野餐》(Picnic,2007)和《山坡》(Slope,2010)后,你会摇摇头,给出否定的答案。在这两幅野餐场景中,我们看到了人类文明的痕迹:汉堡包、甜甜圈、蛋糕、刀叉、盘子和野餐布,无不是高度发达的工业文明的成果。如此一来,裸体成为一种主动选择的态度,而并非自然状态下的随遇而安。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山坡》,2010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野餐》,2007
这让人想起马奈的作品《草地上的午餐》。同样是野餐,同样是裸女,两位艺术家想要表达的理念并不相同。在《草地上的午餐》中,裸女并不是唯一的主角,两位绅士的在场增加了画面的冲突和戏剧效果,艺术家通过两种人物的并置对传统道德发起挑战,女性在这里依旧是被观看的客体;而里尼亚雷斯的作品是反对男性凝视的。她笔下的女性并不优美,姿势也绝非得体,但却非常快乐和自由。在《山坡》中,一个裸女叉腿而坐,另外一个裸女仰面朝天,将双腿蹬在树上;在《野餐》中,两个女性更是释放了自己的天性,抓着树枝荡漾起来。里尼亚雷斯的作品并不是将女性对象化,而是对她们的身份做界定,而这种界定是与肉体直接相关的。
爱德华·马奈,《草地上的午餐》,1863
1940年出生在纽约的里尼亚雷斯无疑受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女性主义艺术浪潮的影响。从这一时期开始,人们对女性身体的观看方式有了全新的认识,传统的将女性作为情欲对象以及理想美化身的理念受到质疑。不过,和卡罗李·席尼曼(Carolee Schneeman)、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和埃莉诺·安廷(Eleanor Antin)等女性主义艺术家不同的是,里尼亚雷斯并没有用表演、装置和摄影等“更先锋”的表现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在艺术史的语境下,用传统的方式对既定的观念进行反叛。她重新创作了女性裸体的形象,并将她们置入诗意的叙事之中。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
里尼亚雷斯还用同样的创作手法表现动物和花卉。她笔下的小动物们似乎被赋予了人格,愤怒、悲伤、得意,这些情绪在卡通化手法的表现下显得个性十足;而花卉则沿用了荷兰花卉静物画的构图方法,而传统的古典技法被她替换成了大笔触的“现代”画法,花卉和罐子体积感的表现,则更多受到塞尚的影响。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母老虎》,2011
朱迪斯·里尼亚雷斯,《粉色和黄色的雏菊》,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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